無雷總評:不像「美麗突然發生」走都市情歌療癒系,沒有「列穆尼亞」那樣極強烈的故事性與舞台效果,我覺得整體概念與編排簡潔而直接地融合了蔡健雅的多個面向(情歌x快歌x雞湯歌),同時也保有過去的個人特色,像是幾乎每首歌都有不同風格的銀幕影像搭配;只是有些人可能會覺得冗或編排太鬆,部分歌曲的情緒轉換有點突然之類的。
不過,依舊是如同往常的蔡氏改編連發,每首歌還是會聽得很爽,她整體的狀態也很沉浸,嗓音非常非常好。
本次座位在特B區33排。
歷經諸多劫難,本來是睽違兩年的演出,因為武肺再多上大半年的延期時間;開演之際,又遭遇部桃群聚感染,擔著來自四方的惡言酸語、歌迷的不安與質疑,這悠長的吻還是成功親下去了。開篇之前,還是要先深深地感謝所有得以促成這次演唱會如期舉行的幕前幕後人員,包括竭盡全力配合防疫與籌劃相關配套的主辦單位,還有台灣堅實的抗疫團隊,世界隨時都在崩塌,慶幸我們仍有如昔的日常。
連日來夾雜著不安和期待的矛盾心情,回到小巨蛋的特區位置,顯著的心跳一度讓我默默用APP測了一下,但其實也還在正常範圍內。週遭的空位上放了一顆顆紅色愛心氣球,都是這段期間退票的人們,有些或許是擔心疫情,有些可能是無法前來的海外粉絲,我覺得放上氣球真的是很可愛的作法。
觀眾席燈暗,舞台燈光亮起,她背著小李(吉他的名字)從T字延伸舞台慢慢出現,VCR的口白說,讓我們回到最初的自己。
〈達爾文〉。一首向來作為安可或是安可前收尾大合唱的曲目,卻在這場演唱會成為了開門曲,明明講的回到最初,但又選了一首關於進化的歌,這其中的設計也很值得玩味,重新邁開腳步之前,先歸零你的心吧。
沒有任何大合唱的引導,只有純淨的吉他聲和她的歌聲;彈錯和弦的時候她會偷笑吐舌,然後很快地恢復成認真的模樣。不如往常的Setlist,卻是一如既往的蔡健雅。
選曲讓人驚喜連連,每場最值得期待的舊曲新編本次也仍然教人驚艷無比。今天的「割愛」擔當是寫給陳奕迅的〈多少〉,原曲就已經是相當有力量的情歌,本次的編曲更加重力道,搭配後方銀幕頗有公路旅行的感覺,我很喜歡光束如同拉開簾幕般的設計。〈失語者〉改編成比較「親民」的版本卻依然吸睛,完全就是去年「若你碰到我」音樂會的加強版,雖然我的眼神一直很不爭氣地被搭配的影像影響,因為蔡健雅在那支影像中的側臉有夠美。選了少唱的〈思念〉和〈記念〉,基本上在情歌部分我沒有什麼好遺憾。這次在情歌的挑選其實還滿普羅大眾的,除去本身帶有愛恨情仇的〈雙棲動物〉之外,經典曲目都有挑中。
特別想要抓出來談的,當屬第三part,我把這部分視為演唱會整體情緒的轉折點,關鍵就在於後半場的選歌幾乎沒有「都市情歌」。
從串場的樂手演奏開始,畫面便是強烈的紅藍對比、火與水的對抗,挑選的樂手也是電吉他與大提琴這種具有衝突感的樂器,我就想說,哦,大概是〈天使與魔鬼的對話〉 — — 對,我猜對了,但我沒有猜到竟然是跟〈Bad Guy〉一起改編成組曲!接連又唱了〈被馴服的象〉和〈別找我麻煩〉,後者更是加上了全民防疫版的改編歌詞。三首歌一氣呵成,節奏明快,整個讓人難以抗拒。這部分的編排也和「若你碰到我」很像,只是又是強化版,我跟蓁在座位上搖擺得很愉悅,可惜蔡健雅的歌迷就很優雅冷靜,無法像在Legacy一樣站起來。
再來的三首編曲和舞台也極其精彩,我私心覺得真的是整場最優,少唱的英文專輯《Just Say So》中的〈Let’s Get Together〉,每場必改編的〈紅色高跟鞋〉,還有聽CD不特別喜歡,可是每次聽現場都會重新愛上的〈離線地圖〉。第三首的影像呈現最為有趣,承繼了〈別找我麻煩〉的手繪風格,畫出旅行的軌跡,十分逗趣。
後半部,配上VCR的內容,我個人就視為轉場到「Tanya的心靈雞湯時間」的時候,選歌的邏輯亦類似如此。〈看不見的城市〉基本上延續著VCR的主題:「每個人都是一座獨特的城市」,這首歌剛推的時候我就很好奇是不是取用了卡爾維諾的同名小說來命名,歌詞中也恰恰是談論旅行,當然可能只是我的藍色窗簾啦。這首也有個小插曲,是她在第一段副歌歌詞直接整句唱錯,當下她也發現了,超大聲的「嗚啦啦」然後偷笑,有夠可愛。
接下來接連五首,基本上都環繞著「愛」的主題,前兩首是針對自我的愛,〈True Love〉則是最通俗廣泛的愛情關係,最後兩首我認為可以視為對「世界」的愛。很有趣的編排,也非常Tanya。
當然,在〈Beautiful Love〉出來時,就代表這場不單是開門曲,連收尾曲都會有別於過去。演唱會概念曲〈我要給世界最悠長的濕吻〉擔當了安可前的收尾,噴了一次彩帶,自專輯推出以來聽過好幾次的現場,我還是覺得,這首真的沒辦法變大合唱曲啦,放棄吧Tanya!
安可第一首〈舊情歌〉,我本來沒看清楚還以為是〈舊行李〉整個嚇歪想說怎麼挑這首?後來定睛一看冷靜一聽才發現是新曲。在演唱會的Talking上她坦承去年整年幾乎沒有創作,學了很多東西,但歌曲的進展始終是零,直到年底才終於火山噴發式的把專輯做完。這首〈舊情歌〉會是裡面唯一的情歌,令人期待其他歌的內容。整體來說也是很Tanya的風格,一首關於關係結束的歌,主歌進副歌的旋律異常詭譎,大概會是粉絲唱起來很難聽的歌吧,希望大家不要嘗試合唱。(?)
第二首翻唱了酷玩樂團的〈Fix You〉,此時此刻選擇這首歌具有很深刻的意義在,我無法用言語文字表達出我對此有多感動,就是有種:「對,蔡健雅真的會挑這首歌」的感覺,那就是她會傳達出來的溫柔,也是她所深信的力量,即使微弱,卻也能撼動世界。
我不知道她是帶著怎樣的心情在唱這首歌,但當她唱到「Lights will guide you home/And ignite your bones/And I will try to fix you」時,我想的恰恰就是,她的歌確實在很對時候修補了我的心,然後,還有上千上萬歌迷的心。恐怕也正是在這樣艱難的時代裡,我們更會感受到那些習以為常的事物,帶給我們的感動吧。
怎麼也沒想到,收尾竟是又唱了一次〈達爾文〉,姑且稱作2.0。2.0的版本,編曲上更近似CD版,不如開場時的憂鬱,而更強化了面對未來、「進化成更好的人」的氣氛。
這樣的安排是首尾呼應,也可能正巧呼應了收錄該曲的《Goodbye & Hello》專輯本身 — —當年這張專輯,正是用兩種不同編曲的〈達爾文〉作為開門與結尾曲。伴隨著樂手介紹,紙花噴出,幾乎蓋過眼前視野,繽紛的六色紙花散落,她回到開場時的立體舞台設備中,在絢爛的燈光下鞠躬致意,直到燈暗落幕。銀幕打上「LOVE YOURSELF/LOVE THE WORLD」,我腦海裡仍然迴盪著蔡健雅反覆唱出的最後一句歌詞 — —「進化成更好的人」。
其實我也從不覺得能好到哪去,可還是懷揣著這樣的信念,亦步亦趨地朝著可預期的苦痛前進。未來渺茫,前路漫漫,別說是「成為更好的人」了,就連能不能不爛下去都難以保證。但每次聽完了歌,看著Tanya在舞台上散發光芒,享受純粹玩音樂的樂趣,似乎曾經的陰霾都能一掃而空時,還是會接住她給予的閃耀,珍惜地捧回自己的生命中,點亮一部分的灰暗。
已經忘記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會笑說她是雞湯天后,卻又總是深受鼓勵,默默地好像也因為她,願意試著再多愛一些 — —無論是身邊的人,或是整個世界。就像歌裡唱的那樣:「假如明天將消失了/現在我愛著」,好像只要還保有一點點的愛,就不至於毀滅,就可以在墜落之前回過神來,攀上得以救回自己的支柱。只要還記得怎麼愛,記得接受被愛,再怎麼破碎的心靈,終會有拼湊回原貌的一日吧。
2018年時「列穆尼亞:Rebirth」的心得文,開頭我便打上了《星際效應》的台詞:「愛是我們唯一可跨越時間與空間而感知的事物。」如今也還是,這句話大概將會成為我未來對她的第一反應。當然,這都不好說,畢竟她下張專輯究竟會長什麼樣子也實在沒有人知道,搞不好接下來想談的主題又不一樣了。總之,我姑且先猜有一首歌會寫給家裡兩隻貓(?)。
今天的Talking沒有什麼很ㄎㄧㄤ的部分,大致記得的是她想把演唱會名稱改成「現在馬上親下去」,以避免每個吻都得漫長地等待後才能親;提到去年學了一堆樂器時,講到她至今還沒有把林俊傑的手碟還他(後來想想感覺是在埋嘉賓梗)。從這點大概也可以感受到,她對這場演唱會真的是戰戰兢兢,平安順利的結束後,願接下來台灣亦能無事無恙。
最後,嘉賓是林俊傑,他唱歌真的跟CD一樣,就連生日快樂歌也是。